27 难过

    电视里忽明忽暗的灯闪在两人脸上。周木茼从梦里醒来，发现她靠在李玦身上睡过去了。

    不过旁边的人还没醒，五官轮廓清晰地跳入眼中。

    准备给李玦盖上毛毯时，他虚着睁开眼，似有一丝疲惫。或许是没彻底醒过来，他偏头朝她那边移动。两人脑袋隔得极近，浅浅的呼吸扑洒在她面上，温温热热又有一点点痒。

    好像周身的温度开始升高，她不自在起身。

    “怎么了”，李玦坐起来，轻声问道。

    “我回房间了，你也早点休息”，她留下一句话，匆匆离开。

    周木茼原本是想宅家，但是任雪莹提前来容城了。

    大学以后两人就基本没见过面，所以任雪莹约着她一块吃完饭，又去商场逛。

    这边婚礼习俗一般是晚上举行仪式，定的时间是17:58.

    犹豫一会，周木茼还是将买的连衣裙换上，平时她也不会穿，放那真的就落灰。

    “我好了”。

    一身淡黄色齐膝连衣裙，肩膀处是约两指宽的衣带，下边延伸出去半截纱袖，遮住了手肘以上的胳膊。束腰的款式，衬得她胸型轮廓饱满，但领口位置不低，美好风光都掩藏在衣服下。

    头发也盘成了低发包扎着。温温柔柔的模样很想让人保护起来。

    察觉到李玦强烈的视线，周木茼迟疑问道，“我...这样很奇怪吗？”

    他眸色深暗不明，最后转过身，淡淡开口，“没有”。

    很好看，让人移不开眼，但不是为他。

    李玦嘴角扯起一抹讽意，“我们走吧”。

    婚礼现场是很西式的布置，纯白的鲜花，纯白的殿堂，亮闪闪的水晶灯，美好而梦幻。

    他们这桌都是初高中时玩得好的同学，大家都认识。不过几乎没人认出来周木茼。

    “玦哥，怪不得你不当伴郎，原来是已婚啊，不介绍下嫂子”？率先开口的是肖海云。

    其余人都齐刷刷地一脸戏谑看着来人。

    周木茼尴尬不已，站在李玦身后低下眼睑不敢看他们。

    “木茼，你没告诉我啊”，任雪莹瞪大眼睛走过来，嘴巴都快成O型了。

    李玦眼风扫向肖海云，原本看戏的人立马收敛起来，打哈哈笑了两声，“这不开个玩笑嘛，木茼变化太大，也不怪大家认不出”。

    任雪莹没好气瞪他几眼，这才拉着人落座。

    “也是啊，当年和柳烟染的事传得还蛮真，说不定李玦跟人家早成了”。

    肖海云明显感觉到李玦周身气压低了起来，忍不住踢旁边的胖子一脚，将酒塞到他嘴里。

    “喝酒都堵不住你的嘴”。

    音乐响起，主持人上台婚礼仪式正式开始。大家纷纷鼓掌观礼，刚刚的闹剧终止。

    周木茼呼出一口气，余光瞥到左前方的人，嘴角紧压透露出他此刻心情很差。

    仪式结束后新郎新娘换了一套红色中式衣服，在挨桌敬酒。

    到他们桌，都是相熟老同学，大家自然起哄。张尧也不含糊，连喝三杯。

    “朋友们，你们是不是也得表示一下。”他挨个举杯敬酒。

    到李玦的时候，他一口闷掉，“祝新婚之喜”。

    周木茼不会喝，正准备端酒杯时。

    “我帮她喝，”李玦替她解围。

    “兄弟，可不兴替，这祝福还能假手于人吗？”

    “祝你们百年好合”，周木茼说完，喝了几口就没喝了，白酒实在呛鼻。

    其他人见状也没多说什么。

    李玦递给她一杯水，“润下嗓子”。

    等吃完饭差不多八九点，同学好久没聚，大家自然想玩个尽兴。肖海云大包大揽地让一桌人去他开的娱乐会所。地方挺大，轰趴、唱K、酒吧都有。

    周木茼一直被任雪莹拉着一块玩，中间游戏输了几轮，被罚了几杯酒，不过是果酒不难入口。

    不知谁提议说一起唱K，其余人都应下来。肖海云看向旁边不唱歌不玩游戏的李玦，直呼无趣。

    “木茼，我想听你唱歌！初中毕业典礼上你和大尧那首，真的好听死了，我不管，你今天得唱给我听”。任雪莹脸双眼有些迷离地盯着人看。

    “哎，叫什么来着？”

    旁边男生的笑都堆在脸上，“我知道，《你是对的人》”。

    几个起哄的人把歌单都调好了。

    接过话筒，周木茼安安静静地坐那等前奏。

    —想不起某年某天

    —你闯进视线

    。。。

    清甜的韵调响起，就如那年盛夏的热风，吹得青春蓬勃的心房澎拜起来。

    任雪莹听了没一会，就一头趴在沙发睡过去。

    明明是轻快愉悦的调子，但到最后听得人有些伤感，或许是青春已逝，此时心境不同。

    递给李玦一杯酒，肖海云顺着他视线看去，“今天晚上是个好机会”。

    他没有应，目光却一直在女孩身上，暗光里掩住了眼底的晦色。

    唱完歌，周木茼就靠在旁边浅眠，果酒上头后劲不小，她脑袋晕晕乎乎。

    都喝了酒，加上时间太晚，所以肖海云安排了住宿。

    李玦脱下身上的外套搭在她腿前，横抱起人走进电梯。

    她脸蛋红红，闭着眼睛蹭在他颈窝。他搂紧怀里的人，问：“难受吗？”

    周木茼轻轻点头，李玦煮了生姜水，她喝过以后胃里好受不少。

    她蜷在沙发上，李玦拿热毛巾给她擦拭。

    周木茼不知道自己对张尧是年少时的向往多一点还是悸动多一点。

    她能清晰地记起某些瞬间。

    窗户边阳光透过树叶铺洒过来，红色卫衣穿在他身上是那么惊艳；微寒三月里走在长长阶梯上，白色衬衫显得他格外干净阳光。

    如今再看，已然没了当初的感觉。少年时的情愫会随着时间消失，譬如她自己，再譬如张尧，连他都没能和自己喜欢的人走到一起。

    心里涌上丝丝缕缕酸涩，就像枝头发青的梅子味道。

    周木茼视线落在李玦脸上，眼框里泛起雾气。

    他漆黑的眸子宛若漩涡一般要将人吸进去，就这么凝神注视着她，幽深目光里闪过一丝黯然。

    周木茼想移开眼，却被他用手牢牢稳住。

    “你在难过什么？”

    低哑的声音极力隐忍着心中不断冒出来的涩然和怒气。

    她不知道，是为自己，也或许是为张尧，又或者还有其他不曾察觉的情绪。

    忽地，他额头贴过来，一双寒潭似的眼眸显得深沉无比，流动着难以名状的复杂和难以掩饰的情意。

    两人离得这样近。近到周木茼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近到可以清晰地听到心跳声，灼热的呼吸相互缠绕。

    李玦伸手微微抬起她的脸，缓缓低下头，眼神却一直在注意她的反应。

    她眼睫轻颤起来，唇上传来软软的触感，像果冻一般轻咬吮吸，丝丝麻麻的感觉游遍全身。

    ps:还有人么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