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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薛易睁开眼的时候，旁边的人还没醒。他双眼紧闭，淡粉色的嘴唇微微张开，懒洋洋地侧着半个身子趴在床上。他睡的特别沉，双手抱着薛易的手臂，侧脸贴在他肩膀上。薛易从来不知道，这位竟然也会这么粘人。“先生，醒了吗？”薛易动了一下，把酸麻的手臂抽了出来，陆皓亭依旧无知无觉地，闭着眼，脸失去了支撑，向下缓缓滑进了枕头里，把整张脸遮住了。薛易怕他喘不过来气，抱起他换了个姿势，陆皓亭软软地哼了一声，左右蹭了蹭，又把脸埋进了枕头里。“饿不饿？”“困。”陆皓亭发出一个单音节的字，不等薛易说话，马上睡了过去。“乖，把脸露出来。”薛易把他翻过来摆好，等他一动不动地又睡过去了才翻身下床。他光着脚走到窗前把窗帘拉上，调了调空调温度，然后轻着脚步去冲了个澡。换好衣服后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两盒牛奶，又拆了一袋麦片，开始准备早餐。等薛易全都弄好后，已经早上七点半了，他把煮好的牛奶一半装进碗里自己喝了，一半灌进保温杯，又烤了几片面包准备一会儿让他拿手里吃。他洗洗手回到房间，想叫人起来。“不要。”陆皓亭把被子往头上一拉，手臂堵住耳朵。“不起来的话我抱你了啊。”陆皓亭露出头，眼睛睁开一条缝，哀求道：“让我再睡一会儿，求你了。”“要不算了吧，你多睡会儿，我自己去也行……”“五分钟。”陆皓亭打断了他，捞起他的手背，凑到嘴边蜻蜓点水式地亲了亲，耍赖道：“五分钟叫我。”说完手就滑下来，被薛易反手接住，放回了被子里。到底还是没忍下来心。他把吃的放回了厨房，书本收拾好，背上琴先走了。陆子宸两只小手摁在落地玻璃窗上，盯紧了广场上的一群白鸽。“宸宸，来吃蛋糕。”陆旭华把草莓蛋糕切成小块，放在了盘子里。“谢谢爸爸，我等舅舅来了再吃。”“乖，舅舅马上就来。”陆旭华很清楚，陆皓亭是不会让自己小外甥等太久的，果然，不出意外的，陆皓亭的身影出现在了广场上。他穿了件白色的衬衫，薄薄的西裤衬的一双腿修长，他走的很快，却依旧优雅，经过喷泉边的时候微抬起头，惊起一群白鸽。“舅舅！舅舅舅舅！”陆子宸小短腿快速捯饬着，推开隔间的门，奔着楼梯口冲去，陆皓亭站在那儿，噙着抹笑，弯腰张开双臂。小崽子想都不想，闷头扎进他的怀里。“舅舅，我好想你。”陆皓亭捏了把他的小脸：“宸宸乖，舅舅也想你。”陆旭华从后面走过来，站在他俩后面几步，也不靠近，微笑道：“皓亭，进来吧。”陆皓亭抱着陆子宸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垂眸，嘴巴轻轻抿起来。他想带陆子宸走。陆旭华自然不会给他机会，过来一步，十分自然地将陆子宸抱过来，弯起嘴角对他道：“来吧皓亭，进来陪我聊聊天。”他说完，转头往隔间内走，陆子宸脑袋枕在他肩膀上，朝陆皓亭招手。“快来啊舅舅，快点，我们和爸爸一起吃蛋糕！”“……好。”隔间门关上，陆旭华让陆皓亭坐在对面，陆子宸坐在舅舅这边，埋头认真地吃他的蛋糕。蛋糕过于松软，叉子有些使不上力，才吃了几口就蹭了一脸的奶油，陆皓亭下意识地就拿纸巾帮他擦掉，抬眸的时候，陆旭华正噙着笑看着他们。那笑容让陆皓亭后脊发凉。“你也吃点，我记得你爱吃甜的。”“你记错了，不是很喜欢。”“这样啊。给你点了咖啡，尝尝吗？”“不了。”陆皓亭在陆子宸看不见的地方，才会将嘴唇抿成一道锋利的线。“没关系，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之前的事我也很抱歉，这次来就是要和你道歉的。”“……”他为什么还这么客气，明明已经撕破脸皮了，他囚禁陆皓亭，陆皓亭打晕他逃走，无论怎样，也不应该出现两个人对坐在咖啡厅笑面相对的场景。他到底想干什么。陆旭华看了他一会儿，微微扬眉，对他道：“你还是太瘦了，一会儿中午了想吃点什么吗？”“我中午还有事。”陆子宸啊地喊了一声，委屈道：“舅舅你又要走吗，宸宸想和你一起玩。”陆皓亭瞳孔微微收缩，道：“那宸宸和舅舅一起回……”‘噹’的一声响，杯底落在桌子上，打断了陆皓亭的话。陆旭轻轻咳了一下。陆皓亭心一沉，后背立马爬上了一阵恶寒。“宸宸今天不能跟你回去，我晚上给他约了牙医，吃糖太多，长蛀牙了。皓亭，不想多陪陪宸宸吗？”“……”“回国吧，皓亭，你还记不记得，再过几天是什么日子了。”“……”当然不会忘，再过半个月，就是陆婉婷去世，陆皓亭冲进房间，对自己扣动扳机的日子。“妈的情况稳定下来了，有些事情也不该瞒着他们，如果你受不了的话，就让我来说，我……”“不要说。”陆皓亭眼睛闭了闭，手指捏上眉心。陆旭华知道，这是他情绪不稳定前的征兆，但他并不想结束这个话题。陆子宸吃着蛋糕，抬起小脑袋来，问舅舅：“你们在说什么呀？”陆子宸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陆皓亭就更难受了，他没有回答，眉心紧紧皱着，是个十分抗拒的姿势。“舅舅，舅舅，你怎么了？”陆子宸推了推舅舅。“皓亭，我知道你受不了，我来说，你只需要……”“我说不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