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寻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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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海。

    玄衣男人负手临空，漫不经心歪了下头，巨浪卷起波涛，整个东海如同被一只巨手搅动，海底龙宫震颤不止。

    不过几息，金龙破水而出，朝着魔神怒吼一声，随后化作人形。

    老龙王横眉倒竖：“魔神这是要做什么？东海龙族从未参与神魔纷争。”

    魔神曲起手指，波涛停止，他淡声道：“吾来寻人。”

    老龙王气的胡子乱飞，却不敢真的得罪他，哽声道：“寻谁！”

    “一条——”魔神顿了顿，描述道：“通体银白的两爪白蛟，叫冥夜。”

    老龙王脸都绿了：“东海那么多真龙我都记不住名，你问我一条蛟？？”

    魔神灰眸轻眯，看着他没说话，横放着的右手蠢蠢欲动。

    老龙王察觉到他隐有发怒趋势，啐了一声，化身为龙扎回了海里。

    “你等一等！”

    魔神轻晃的手指不动了，海面复归平静。

    距离上一次来东海已是一千年了，他每隔万年闭一次关，一闭就是一千年，从不会因任何人动摇。

    即使千年前他遇到了一个挺讨喜的小蛟龙，也并未改变。对方给他取了名字，长得唇红齿白的，天真又纯善，着实有趣。

    所以闭完关，他就来找蛟了。但当他去到那小蛟龙常待的地方时，却如何也找不见人。

    为了不浪费时间，他便来寻东海龙王。

    他与天地同寿日月齐辉，活的太久了，日子总是这般一成不变。倒是那小蛟龙，给他平淡的生活添了些彩。

    同悲道已经设计过半，在这最后的千年里寻个鲜活乐趣，何乐而不为。

    他耐心一向挺好，一直静静等着老龙王的消息。而自他出关起，常跟在身边的魔将谛冕就一直试图联系他，上清神域战神天昊又带着仙兵们攻入荒渊，这千年来魔域领地一缩再缩，情况十分危急。

    但他仍然悠哉悠哉的，一点也不在乎。

    他肯带领魔域不过是他占了个魔神的名号，又不喜上清神域一家独大，尤其是那条自视甚高的腾蛇。

    但实际上所谓神魔大战在他眼里，就跟凡间小孩子过家家一般，无趣的很。

    日后同悲道一成，这四洲三界便会回归鸿蒙初开之时，他便能解脱了。

    终于，四爪金龙再度破水而出，老龙王道：“那叫冥夜的妖蛟早于七百年前就被上清神域的天昊战神点化成仙了，如今应当在天昊座下。”

    “点化成仙……”魔神勾了勾嘴角，低语道：“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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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里的人忽然颤了一下，魔神垂眸看过去，冥夜悠悠转醒，眼角挂着一滴泪。

    他将那滴泪轻轻吻去，轻声问：“你这是怎么了？”

    “做了个梦。”冥夜抻了下发麻的腿，被魔神夹了一整夜。

    “？”魔神稀奇道：“神还会做梦吗？我从未做过梦。”

    冥夜笑道：“不知，不过我觉得也不算梦。”

    魔神道：“那你梦到什么了？”

    “梦到……”冥夜忽然伸手卡住了他的脖子，并缓缓收紧：“神魔战场重逢，你问我怎么不记得你了。”

    喉间的力道越来越大，空气变得稀薄，魔神却仍泰然自若。灰眸里漾出笑意，他摸着冥夜的脸颊，语调玩味：“当时你是不是，害怕我杀了你？”

    “不，”冥夜冷静道：“我从未害怕过，毕竟在天昊的塍云幻境之中，我在你手上死了千千万万次。”

    他松开手，坐起身来穿衣，神情淡淡。

    提到这个，魔神心里就生出对天昊滔天的恨意。

    七百年，为了培养出一个足以抵抗魔神的献祭者，小蛟龙痛不欲生。

    冥夜敬重天昊，是真把他当父亲看待。

    可惜，他连死，都在算计冥夜。

    魔神从背后抱住青年瘦削的身体，语气略微有些别扭：“你可还气？”

    冥夜系腰带的手被他按住，动弹不得，不禁心下无奈，侧头吻了下他的脸颊，温声道：“你别瞎想，那都是过去了。”

    魔神犹犹豫豫地嗯了一声，情绪有些低落。

    于是当冥夜同他说要回上清神域时，他恍惚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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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夜瞧见澹台烬那一身黑，越看越别扭，索性抬手给他换了一套。

    澹台烬懵懵地看着他，不是很理解，就听他说：“我要回上清神域去，你愿不愿一起？”

    澹台烬：“啊？为什么啊？父尊不去吗？”

    “他有事要做。”冥夜揉了把他的脑袋，他就喜欢揉这孩子脑袋，感觉怪新奇的，“我想到一些事，准备去印证一下，顺便去祭拜几个人。”

    澹台烬一下子就想到了神魔大战中魂归天地的十一真神。

    他小心地观察着冥夜的脸色，确认他没流露出什么过于悲伤的情绪，这才放下心，点点头说好。

    这不是澹台烬第一次来上清神域了。

    除去般若浮生里，跟随冥夜大半时光都在这里度过，先前还在灵台与娰婴争夺洗髓印。

    上清神域万年无人光临，玉倾宫中却仍整洁干净纤尘不染。

    冥夜让澹台烬在外头等等，他去寝宫里办点事。

    奔赴战场前，他将龙蛋放在寝宫之中，打了十八重禁制，按理说不会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其盗走。而且当时知道龙蛋存在的人，除了另外十一真神，没有旁人了。

    虽然已时隔万年之久，但因在般若浮生中一遍遍回溯，他觉得像是昨日一般，很多细节都还在脑中。

    他记得他拖着重伤之躯回到上清神域时，这里空寂无人。身心都遭受重创，他倒在灵台之上昏迷了半日，再醒来后第一时间回到玉倾宫，龙蛋已经没了。

    但奇怪的是里面没有打斗过的痕迹，禁制像是自己打开了。

    他有想过是龙蛋破碎，澹台烬提前出世了，禁制对他留有亲和就会从内破开，但如若是这样，一个小婴孩儿断不可能离开上清神域还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虽说是万年前的恩怨，如今一家三口也重逢了，但当他在水镜之中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时，他一下子就不打算善了了。

    降魔峰上，谛冕出现了。

    当年若不是他，他们的计划又岂会失败，十一真神也不至于走到归墟的地步。

    而他既然有宇神初凰所给的时空穿梭信物，想要在对初凰等人都没有厉害攻击性的禁制中打开一个空间漏缝，这不难。

    寝宫里所有的布置都是原样，冥夜结印施法，金光形成一个圆阵自天花板向下蔓延，渐渐地在冥夜眼中呈现出点点星光。

    所有被刻意掩盖的痕迹毫无保留地被挖了出来，冥夜走到存放龙蛋的位置缓缓弯下腰。

    一片绚烂的凤凰尾羽虚影静静躺在那里，清透的眼中流露出狠意，冥夜握紧拳头，触碰虚影的手指都在颤。

    “谛冕……我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