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雩】南城支队来了个新人（5）

    【步雩】南城支队来了个新人（5）

    OOC预警。

    ……

    ……

    那天晚上步重华是蹦进家门儿的。

    虽然房子也有个小十来年了，但装修是一年前翻新的，大灯一开显得宽敞又亮堂。小谢被招呼着进了门，跟所有第一次来步重华家的人的反应都一样，杵在门口不敢动，生怕一个脚印子上去那上千一平的纯木地板就被自己几百块的鞋底儿蹭花了。

    吴雩指了指门边的鞋套盒：“别脱鞋了，穿鞋套吧，家里太大我俩又老不着家，脱了鞋冷得慌。”

    然后自己拿出一双毛茸茸的家居鞋穿进去，踢踢踏踏地去了厨房开始烧热水。

    小谢：“……”

    步重华：“愣着干嘛，进来啊。”

    小谢低头看了看步重华脚上的情侣款毛绒绒，神情有些恍惚。他也不知道怎么就把脚伸进了鞋套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乖乖到了沙发上手里拿着茶看《新闻联播》。

    吴雩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有忌口吗？”

    小谢如梦初醒，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没有。”

    “好嘞，就整个韭菜虾仁鸡蛋带个茴香鸡蛋，家里没rou，不好意思哈。——啊没事儿，你随便逛，楼上有健身房可以玩，一会儿帮忙一起包饺子就成。”

    一句话把正别扭地从沙发上起身的人和从他背后冒出来的人一起摁了回去。吴雩一回头吓了一跳，差点蹿起来：“卧槽领导你特么能不能别老是悄么声地从人家背后冒出来！吓人知道不！”

    步重华并不觉得自己多吓人，明明是吴雩一回家就放松得跟个什么似的，仿佛家里的空气自带醉酒效果，整个人没个正形。今儿还算好的了，毕竟家里来外人了，还是后辈，总得有点前辈样子……

    于是他眼瞅着吴雩有大道不走，非得从他身前那点空档扭过腰来蹭着他挤回去，哼哼着《新闻联播》的开场曲的小调儿，菜刀往空中一抛又接住，把韭菜根儿对对齐，咄地一声切了下去。

    ·

    领导揉面挑虾线炒鸡蛋，吴雩择韭菜跟茴香，算了算三个大老爷们儿一人三十个饺子，一样馅儿调个一碗差不多。韭菜水灵鲜嫩，吴雩拿刀细细切了，淌出来一些翠绿的汁水。步重华惯例随口嘱咐一句小心手，把揉好的面团送进蒸锅发酵，再将蛋液搅打出鱼眼泡、倒进平底锅里，眼看着咕噜作响蓬蓬松松地涨了起来，抽油烟机也抽不走翻腾着的锅气带出来的蛋香。

    步重华拿锅铲把煎得嫩黄的蛋饼切碎，吱吱滋滋的。

    “前一阵宋叔叔说的那个事儿，想得怎么样了？”

    咄咄声一停，吴雩想起来了他问的是哪件事，又垂下眼继续切.

    ＂……没想。”

    “那现在想。”

    “嗨呀着嘛急呀。你就这么希望我离开你身边啊？”

    “……”

    吴雩笑了笑，把切好的茴香两下放进碗里，拍了拍手上的菜渣儿，把两个碗儿往锅旁边一搁：“哝，鸡蛋放进来。”

    完了俩人一人拿着一个碗开始拌馅儿。韭菜茴香吃了盐都析水，便再抓一把淀粉进去一起拌，搅和成瓷实的一团就好，这样包着吃起来不碎。

    说是随便逛，小谢就在每个房间门口溜了一圈，卧室那张一看就是五星酒店级的床虽然很想坐一下但是不敢；书房里还有个半开的门，里面能看到钢琴和照片墙，没敢进；但是他注意到了书房里的展示柜，里面除了稳稳妥妥地放着几枚奖章和奖状以外还放了几个高达和一辉。

    ……等等这跟书房风格也太不搭调了吧！

    书房里那张双人电脑桌俩大屏放上去跟什么cao作台一样，不同的是一边案卷堆得又高又整齐，而另一边大多是放在旁边的专业书和笔记本。两个椅子背搭在一块儿，大约能猜出来上一次两位主人从这里起身时的情形。从外面的厨房里传来笑闹，吴雩在厨房拿平板放历年春晚小品相声荟萃笑出鸭子叫；小谢赶紧去厨房探头问要不要帮忙，被步重华招呼过去洗菜板和菜刀，把平板拿到了旁边的cao作台上让他清一下桌面给仨人腾出包饺子的地儿，省得他一边嘎嘎笑一边挥着刀。

    小谢都做好了被大冬天的水冰手的准备了，结果触手一摸，好家伙，洗案板的水都是暖和的，挺嘚。

    步重华没管在旁边乐得没个正型的吴某人，让小谢把洗完的搁旁边沥水，再洗洗手准备包饺子，把面团拿出来的时候想起来个事儿，叫住他：“会擀饺子皮儿不？”

    小谢跟他对视一眼，点了个头，不敢说不。

    吴雩摸了两个皮儿就咧着嘴“咦”了一声，低头看看手里的饺子皮又看了看擀皮的人：“擀得很匀称啊？”

    小谢嘿嘿一笑：“匀称吧，我妈亲传弟子。这两年我不在家，我妈给我打电话，十句有八句是嫌弃我爸擀的饺子皮不规整，想我回去给她打下手呢。”

    “看来家里挺好。”

    “可不。就是今年冬天冷，家里那边没暖气，我爸前两天腿又开始疼了。”

    “关节痛？”

    “是。”

    “哎哎，给你推荐这个。”吴雩抬了抬腿，给他看家居裤下面隐隐约约的护膝，“好像也不贵，几百块钱，是吧领导？”

    一直没吭声低头捏饺子的领导突然被cue，抬起头看了一眼：“忘了，但你得知道咱家花在你身上的东西必不可能只有三位数。”

    吴雩：“……”

    小谢：“……”

    吴雩：“咱家迟早药丸。”

    步重华闻言瞅了一眼小谢。

    小谢：“……啊哈哈哈哈哈哈这小品真好看！！！”

    ·

    包完第一碗馅儿的时候吴雩跑到一边去烧水，正好步重华电话响了，在围裙上蹭了蹭爪子又去摸他手机，划开是严峫的来电，接了之后嗯嗯了两声，说我们包饺子呢，今天来客人啦，急事儿吗？哦……行，他就在旁边儿呢。

    完了吴雩特自然把沾了面粉的手机给步重华递过去：“你哥电话。”

    步重华：“……”

    ——说了多少遍要擦了手再去拿手机！

    吴雩满脸理直气壮：围裙上先蹭两下够给你意思了！！

    对峙半晌，步重华一把拿过背面沾了面粉的手机，走去外边儿跟他表哥隔空对线去了。

    吴雩带着得胜的嘚瑟去擦干净手打开橱柜，拿出一个装着糖的小罐子，抓了三颗大白兔出来。丢给小谢一个，丢自己嘴里一个，剩下一颗从中间切开一分两半，包饺子里。

    步重华不吃糖，这一小罐杂七杂八的是让吴雩吃来防止低血糖的。其实他对把这玩意儿包进饺子里也颇有微词，只不过总比把硬币包进饺子里卫生还安全——上一次去宋平家吃饭，包了硬币的那个饺子被吴雩叼出来了，一不留神差点吞下去，为此步重华险些跟宋平吵起来。然而当事人坚信这枚硬币确实是个好兆头，因为第二天局里就发了过节费，两百块钱呢。

    最后俩人各退一步，不在饺子里包硬币了，包个大白兔意思一下，就是馅儿是咸的糖是甜的醋是酸的吃进嘴里那个味道挺几把怪的。

    等外边那位对完线回来第一锅饺子都已经下进去了，被吴雩怼到一边儿去说你看着锅去省的洗手了。面和多了，被吴雩拿来捏着玩，现去X音找了几个花馒头视频在那折腾。步重说你玩完了拿姜黄戳个印儿，自己搓出来的自己吃，听得吴雩白了他一眼，手底下把那团被玩了半天的面团拍扁擀长，捏出来一个鼻子两只眼，嘴角夸张地耷拉下去。

    他在这忙活，小谢拿着碗碟路过时探头看了一眼，好奇道：“哥你这捏的嘛？”

    “你觉得像嘛。”

    小谢仔细一打量：“……驴？”

    步重华：“……”

    吴雩斩钉截铁：“好眼力啊！！！”

    小谢浑然不觉身后某人的低气压，乐呵呵地：“哎呦那这驴子鼻孔还得再整大点儿，耳朵再拉长点儿，不然就不像了，咋还垮着个脸呢……哎哥你看我干嘛？”

    吴雩简直心花怒放，用力在对方肩上拍了好几个沾满面粉的白手印儿：“小谢你很有前途啊，好好干！”

    小谢不明所以，反正跟着乐呵就对了：“一定！”

    “一定什么你就一定，迟早被人忽悠瘸了。”步重华笑骂，“都给我去洗手准备吃饭！别玩了！”

    ·

    那张驴脸被卷成一团搓成个圆嘟嘟的馒头再戳俩枣放进了小蒸锅里。煮饺子的锅里水沸过三趟后步重华捞了一个饺子出来吹了吹凉，咬了一半看熟没熟，确定熟透了就把另一半喂了旁边张着嘴等吃的吴雩。一个个小水饺游鱼儿似的被捞起来装盘，最后几个被盛进两个小碗里。

    当小谢听见那一声的时候他还以为在叫自己，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并不是，因为不管是谁叫他都只叫小谢，没人这么叫过他的名儿。

    吴雩把两碗饺子放在照片跟前，回头看了眼步重华，才转头冲着照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爸、妈、阿行，我们包了饺子，记得来吃哈。

    后来那天晚上包着大白兔的饺子被小谢吃出来一个，另一个吃到光盘都没吃出来，步重华跟吴雩对视一眼，立马起身进屋把放照片前那两碗又拿了出来——小谢说这不好吧，吴雩夹起一个饺子往嘴里一塞说没事儿就给他们看看，心意到了就行，食物不能浪费……啊，吃到了。

    吴雩笑起来，咂巴了下嘴里乱七八糟的味道，吃到了，在阿行碗里的。

    ·

    “简单来说……就是这样。”吴雩坐在高脚凳上晃，“我这两天有点激动，可能吓到你了，抱歉啊。”

    小谢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嗨，我没事儿，吴哥你要这样觉得好受一点儿的话就行。”

    “不过除此以外也确实还有点工作上的事情跟你交代一下。”吴雩托着下巴看着厨房里步重华的背影，“我应该年后就要从南城调走了，所以这段时间会多带你一些。”

    小谢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洗碗的步重华，“不是……怎么就要走了？”

    吴雩压低声音：“还不是姓步的驴脸太难伺候了，动不动就把人揪办公室里一呲儿半小时。正好隔壁分局兢兢业业挖了我一年墙角，老子寻思过完年就不伺候他了。”

    小谢：“……”

    吴雩：“红茶必须要立顿的水温必须要三十八度五到四十度之间的低了嫌凉高了嫌烫能不吃外卖就不吃外卖就算吃也只点三条街外那一沙拉店的肌rou套餐；他比天眼都清楚这个城市的犄角旮旯里还有多少个没连进系统的私人摄像头，用局里老人的话说就是他甚至知道津海市公安局食堂墙角里第三窝耗子刚生下来多少个崽……”

    “你又知道了？”步重华拿着水杯走过来，似笑非笑地伸手作势要拍他的头，被吴雩笑着仰头躲了，“还有什么？都说来听听。”

    “还有不让人在你跟前抽烟、不让踩点上下班、不给吃榨菜辣条小火锅、冷战不能超过八小时……你别过来了我要掉下去了！”

    “没事儿，掉下去我接着你。”步重华笑着一把将他拉回来，“交代完了？”

    “还没，还差一点。”

    吴雩收了笑，对着谢邢认真道：“好好活着。”

    ·

    大门在眼前关上，步重华看向旁边的人：“不是说没想？”

    “这还用想？”吴雩吃饱喝足，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从个小外勤到刑侦支队副队长，基础工资直接涨到这个数还有补贴，你说这我不去合适吗？”

    “——再说了。”

    他放松下来，回头冲步重华笑道：“也不能把养家糊口的担子都让你一个人扛着嘛。”

    ·

    那天之后一切恢复正常，吴雩开始认真带新人了，比如递给步重华的材料要先过一遍，像什么样的材料是不合格的缺少相应信息的打回去重新提供，拿不准的可以先问我，我不在找廖副，廖副不在直接打电话给步重华。大家手机都24小时待机的，别不好意思，出门在外打架别上头，该怂就怂该摇人摇人，没准备的情况下绝不找架打，有准备的架打输也正常。

    实习期到四月底结束，谢邢要回去准备毕业论文跟答辩；而五一过后吴雩从南城分局调入五桥分局任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办公室里顿时空出来一块。

    小谢毕业过来报道的时候是七月初，吴雩那个工座上的东西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

    “这是我们队里新来的谢邢，坐吴雩以前的位置。从今天起，他正式成为我们的新同事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