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调戏湘云
贾母处，本来是要去书房去和几个小女孩玩乐的贾琏却是被叫到了这里，心下有些郁闷。但是面对着贾府的最高掌权人，面上的工作仍是要做足的。 “孙儿见过老祖宗，愿老祖宗笑口常开，福寿永享。”贾琏在下首跪下，打算结结实实地做几个叩首礼。 为贾母晨昏定省，是贾琏自小为得老人家欢心的惯例了，对于这个“难得糊涂”的老太太，贾琏倒是真心希望她活得长久些，跪拜也是诚心的，本来他便可以用国礼代替家礼，但未免显得太过倨傲。 只是礼行到一半，贾母就忙让鸳鸯将他拉了起来。 老太太故意生着气，说道：“不是说了不用再行这些礼了么，老太婆我也知道男儿膝下黄金的道理，琏哥儿是要出门做事的，跪多了便折了傲气了。” 贾琏心里一暖，不愧是经历过风雨的人物，贾母的话是存着道理的，这些年随着他年长后便不能再像儿时那样整日玩闹哄贾母开心，但老太太对他的重视关心却没有减少。 想到这里，贾琏走上前蹲在老太太身前，握着贾母的手，笑道： “孙儿再大也是您的孙子，在外头做事是为了让家里富贵长久些，但是老祖宗才是贾府最大的富贵，孙儿跪您是要蹭您漏出来的那点儿福气呢！” 贾母活了一把年纪，自是有福之人，也喜欢别人说她有福气，她露了笑脸，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笑骂道： “这府里，就你和凤哥儿是最会奉承人，再般配不过了。” 贾琏呵呵一笑，竟是赞同地点点头， “老祖宗说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 贾母又被惹得大笑，过了阵儿，才想起唤贾琏来的目的，说道： “琏哥儿，老太婆叫你来却是有一件难开口的事儿，之前说要为你谋个官儿，进宫做了说项，你二叔也在工部做了疏通，但是却出了些差错，不知怎地被压了下来。” “但是我贾家的人脉还是有的，若你还要出仕，便先舍几个钱为你捐个同知，日后再打算，但老太婆觉得，这事儿被压下来肯定是有宫里的道理，再等等对琏哥儿来说指定是好事。” 原书里的贾琏便是捐了个京都的同知，管着些缉盗治安的差事，贾琏自然不会因小失大，自然说是等上一等。 祖孙俩又交谈了几句，王熙凤便带人进来了，贾母尝了些新鲜的水果，自觉味道不错，又差人将贾宝玉叫来一起尝尝。 贾宝玉刚从族里的学堂回来，听说姐妹们在琏二哥房里做文会，正要赶着过去，却被贾母唤了过来，倒是经历了和贾琏一样的境遇。 尝了几块香甜的芒果块，小胖童顿时眼神放光，连连称赞：“琏二哥真是个妙人，下一趟扬州，竟寻到这么个新鲜事物，以后也是有口福了。” 这些水果正是贾琏下扬州之时，遣人往沿海地区淘来的，并建立了一条稳定的供给线，让贾府日后也能经常享受到这些沿海的瓜果，北方京都少见这类热带水果，贾宝玉第一次品尝便喜欢上了。 “不知姐妹们可曾吃到，不能只我们独享才是。”吃着吃着，贾宝玉想到了自己的林meimei，当即问道。 王熙凤回答道：“之前就近给她们送了才来的，只有云丫头不在，没这份口福。” 史湘云前些日子让史家夫人接了回去，贾母也不能一直扣着自己的内侄孙女。 贾琏听了皱了皱眉，红楼梦里，史家只是个空壳子的侯府，家道中落到连史湘云都要做针线活贴补家用，两个叔叔却是无能的紧。 念此，贾琏向贾母说道：“老祖宗，孙儿明日刚好想去拜访史家兄弟，刚好将云meimei接过来吧，也与林meimei她们一起玩闹亲近。” 贾宝玉一喜，也摇着贾母的胳膊央求道，老太太便笑着同意了，答应多留他的云meimei一段日子，不再轻易让她婶婶接了回去。 过了阵儿，荣禧堂传饭进来，贾母留着贾琏夫妇和贾宝玉用饭，姑娘们也被唤了过来，好生热闹了一番，贾宝玉自是一件好奇宝宝地模样问着自己的林meimei刚刚文会的事情。 林黛玉心里藏着事儿，见贾琏也故作好奇地望了过来，只是那若有若无的打趣眼神分明是存着戏弄的心思，这下小姑娘哪有心情和贾宝玉细说，随意搪塞了几句就过去了，贾琏这才有些可惜地收回目光。 林黛玉心里哼了一声，说不出喜怒，琏哥哥真是个坏人，凤嫂子都坐在这儿的，我要是都给你抖出来你还能讨到好不成？ 一旁贾宝玉有心追问，又怕林meimei恼他，只想着私下里再问问姐妹们，一顿饭宴便这么结束了。 …… 西城，史家侯府。 时今，史家一门还未谋得双侯爵，只一个世袭的保龄侯，其弟史鼎后因督理军政有功，受封忠靖侯，只是这功劳有几分水分却是无人知晓，但有着军方人脉的贾府也是在其中出了力的。史家兄弟毕竟是贾母的亲侄儿，君不见，宫里给贾母的尊称也是一句史老太君，血脉关系自然时联得紧密的，只是现如今似乎还没有求道贾府来，前些日子贾政贾赦都在忙着为贾琏谋官身，也没工夫去理他。 这一日，史鼐又是为了弟弟的差事自外面回来，径直越过前院穿堂，内外仪门，到忠靖侯府的正经大堂耳房，保龄侯夫人正在带领史湘云做针线活，起身道：“老爷回来了，快奉茶。” 史鼐往炕上一坐，又是叹了口气，保龄侯夫人遂知道丈夫在外面又是碰了壁。 “不如去贾府求求姑母罢，咱们也是姻亲世家，这几年宴会、应酬往来，我们妇道人家没少走动。” 保龄侯夫人把丫头手中之茶奉给丈夫。 史鼐看了看保龄侯夫人，道：“只姑母这一层关系还是淡薄了些，况且涉及军政大事老太太很少开口，要是能直接去找两个表哥或许还有些用，只是那两个却不是好打交道的，一个假正经，一个贪婪无度；我听说荣国府以后要将琏哥儿推出来主事，左右这事还有得去磨，我们多和那琏二爷交好关系才是正经的。“ 保龄侯夫人听了也是没法，只能干着急：“唉，可惜那琏哥儿已有了妻室，倒是没法亲上加亲。” 史鼐又看了看侄女湘云：“湘云虽父母早亡，到底是嫡出，让人做小却是不可能，不过北静王妃的胞弟倒是恰好与湘云同庚，虽然都还年幼，但是一桩好姻缘，闲时你倒是可以去卫府走动走动。” 所谓嫡庶，这种区别在妇人当中的待遇，实是嫡妻在天上，侍妾在地下，史鼐再蠢也不会让自家侄女去做这亏本买卖。 史湘云停下针线，眼珠纯真地看向叔叔，然而史鼐并不看她一眼，婶子责骂道：“湘云，不要停下来，多做几件，府上也就不会入不敷出了，如今朝廷可不是优待勋臣那会儿了，你叔叔那点俸禄，怎么够呢？” 史湘云既悲哀于问亲之事被叔叔婶婶一言定下了，还不是男方来求，又为这熬夜的针线活感到疲惫，眼中泪光盈盈：“知道了，婶婶。” 夫妻俩说着话儿的档儿口，有门子拿着名帖来报，贾家宁国府的五等将军贾琏来拜访。史鼐面上有些意外，忙起身去做迎接，他虽也是世袭的保龄侯，但贾府的富贵却不是史家能比的，他亲自去迎也不算自降身份。 待贾琏见到史鼐，见此人脸若枣丸，身形不高，肚子还有些富态，穿着仍是华贵，只是从神色谈吐中可以看出，明显是短了见识的，难怪偌大的家业也能亏空成这样，只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与他想的落魄空洞还是有些出入，这么说来逼迫着史湘云熬夜做针线女红完全是看着小姑娘无父无母，仗着长辈身份在苛待人了。 贾琏没有与他过多交谈的意思，只是表面客气地恭维着，传了贾母的话要接史湘云去贾府陪老太太，夫妇自是同意唤了小女孩出来。 史湘云见到贾琏的时候，眼神一亮，脸上带着喜意，大大方方地叫了声“琏二哥”。 贾琏本是要让史湘云先坐轿子出了内宅，直接到马车那儿才下轿，小姑娘却是爽利地拒绝了，也不做避讳直接随着贾琏上了马车，好在史府的下人男丁也不多，倒也没什么人敢指点。 能和一个秀气可爱的小姑娘同车而行，贾琏自然不会去骑马，况且史府离着贾府有段距离，骑马哪有马车来得舒服安逸。 史湘云性子直来直往，没有那么多歪想的念头，一路上一直问着这段日子里贾府里发生的趣事儿，听了贾琏说林jiejie和三春由珠大嫂子带着做了文会，不禁有些惋惜：“却正是不巧了，错过了这么一桩趣事，不过爱哥哥竟也没去成，嘻嘻，他怕是比我更懊悔。” 贾琏看着小姑娘有些阿Q式的自我安慰，不禁轻笑了一声，前世里，史湘云的遭遇是和林黛玉差不多的，所以两人互相怜惜下关系也颇为亲密，只是两人的性子截然不同，同样是自尊自爱，史湘云却是坚强得多，永远一副乐观向上的模样，仿佛天真的可爱，让贾琏读红楼时也是又怜又爱。 这时史湘云也发现了贾琏一直看着自己，生性大方率意的她，顿时就说道：“琏哥哥，你这是不认识我了么，怎么一个劲的盯着我瞧？” 贾琏呵呵一笑，道：“多日不见，只觉得云meimei竟然更加的漂亮了，所以才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若是别的女孩被贾琏这般说，只怕是早就羞的说不出话来了，更何况是在孤男寡女共乘一车的情况下。 然而史湘云到底是史湘云，只见她全然不觉，反而朗声说道：“琏哥哥别尽挑些好听的，还说认识我这个meimei，听说你这次下江南给meimei们都带了礼物，怎么却独独只少了我一人？” 贾琏一愣，给史湘云的礼物也是几匹上好的苏杭锦绣，托人直接送到了史府，小姑娘没有收到自然是被人贪墨了。 贾琏没想拆穿她婶婶的“欺上瞒下”，说了也不过是给史湘云添堵。 只见贾琏微微一笑，就听他说道：“云meimei先别说哥哥我不公，其实云meimei同样也是个厚此薄彼的人。” 史湘云不服，俏脸一板，眼神警告，道：“我如何厚此薄彼了，你如果今日说不出来，别怪我今后再不叫你做哥哥了。” 史湘云为人最是爽朗大气，为相处久了，是姐妹们都为称赞的，贾琏这么挑她却是踩了猫尾巴了。 贾琏笑道：“问题就出在这哥哥的称呼上，你只叫亲密的宝玉叫做二哥哥，为何到了我这里就变成了冷漠的琏哥哥了？” 史湘云把二唤作爱的典故，略读些红楼的人都知道，小姑娘也知道自己说这个字的毛病，往日里面对贾宝玉，自己可以随意坦荡的叫上几句，别人听多了也就一笑而过了。只是今日被贾琏打趣，看着贾琏那张恶作剧得逞得意的笑脸，史湘云不知为何却做不到如往日那般爽快了。脑子里又想到自己家的叔叔婶子，差点说出要让自己给琏哥哥做妾的事来，她终于觉得车厢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旖旎。 贾琏的灼灼目光落在了史湘云的身上，终于，难得扭捏的史湘云，终于开口对着贾琏说道：“爱，爱哥哥，琏爱哥哥。” 亲耳听见了这一声红楼著名的爱哥哥，贾琏心神有些恍惚，红楼里史湘云的结局有些凄凉，史家两兄弟家败后，史湘云竟沦落风尘，一代奇女子明珠受污。这个女孩儿最终被卖到了烟花巷中，最后还和贾宝玉见过一面，那时她在船上陪人喝酒，嘴里一直冲着她儿时爱慕的贾宝玉喊着：“爱哥哥，爱哥哥，赎我。”贾宝玉当时也是落魄，只能含泪听着佳人凄苦的哭诉无能为力，终是扭头而去。 贾琏回了回神，对着还有些羞涩的史湘云温声笑道：“就冲着云meimei这声‘爱哥哥’，以后若是谁欺负你，我绝饶不了他。” 史湘云哼了一声，又恢复自己的性子，回了一句：“只要琏哥哥不欺负我，又有什么人会惹我。” “琏哥哥还没说给我的礼物是什么呢，我可是知道琏哥哥总给几个姐妹送些稀罕物的，到了我这儿若是落了俗，我就去将刚刚的事告老祖宗。” “云meimei猜猜看？“贾琏故意逗她。 史湘云羞恼，张牙舞爪作势要扑贾琏，却被对方轻松闪过，好在车厢够大，足够两人嬉闹。